2020年伊始，新冠病毒疫情蔓延全球，经济前景蒙阴，金融市场大幅波动。美元指数已从三年高位跌落，并宽幅震荡。各国央行纷纷祭出大剂量货币政策刺激市场，美联储更是迅速将联邦基准利率降至零并购买7000亿美元资产进行宽松刺激。市场波动的背后，是新冠病毒疫情造成的市场恐慌情绪释放，同时也是对全球经济和金融市场预期不确定的综合反映。预计美元指数的后市走势将更加依赖于全球金融市场的走势和美联储的货币政策施行。
美元指数大幅波动
“美强欧弱”的基本面支撑年初美元走强。2020年以来，欧洲经济体的惨淡数据施压欧元，使得美元指数一路高涨。2月份，欧洲经济领头羊德国的经济景气指数仅为8.7，较上月的26.7明显回落，同时德国和法国的工业产出数据也不及预期。与此同时，美国多项经济数据持续良好，欧美经济基本面落差进一步加大，欧元兑美元当月下跌2.19%至1.1下方，推高美元指数至99.92高位。
新冠病毒疫情蔓延酝酿避险情绪。新冠病毒疫情传播至110多个国家和地区，世界卫生组织（WHO）宣布新冠病毒疫情构成全球大流行。由于全球医学界对如何对抗新冠病毒仍处于研究阶段，疫情的蔓延和防控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带动全球避险情绪和恐慌情绪的上升。黄金、日元、瑞郎等传统避险资产受到追捧，美股连续下跌，美债收益率屡创新低，被称为“恐慌指数”的芝加哥期权交易所市场波动率指数（VIX）一度攀升至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的历史高位。
资产价格持续下跌催生流动性需求带领美元指数反弹。全球风险资产价格的加速下跌，必然触发大量平仓或赎回需求，金融体系面临流动性危机，需要通过卖出资产获得流动性来应对赎回或补仓，黄金、美债等传统避险资产受到拖累，美元指数因此快速反弹。各国央行纷纷紧急出台宽松政策缓解市场流动性压力，令美元指数的反弹势头得以暂缓，但若全球股市和商品价格继续下跌，流动性问题得不到根本性解决，市场对美元的需求将持续旺盛。
美元指数波动的
深层原因
历史经验表明，美元指数的走势与经济周期存在较大关联。通过对经济周期和美元周期的比较分析可以得出，当美国与欧洲经济周期出现分化时，美国经济的相对强势通常伴随美元走强；当美国与欧洲经济周期处于同步时，相对较高的美国国内利率水平让美元强势。反之亦然。这与美元指数中占比最高的欧元兑美元有着密切关系。“美强欧弱”的局势支撑美元指数持续高位已久，强劲的美国经济是美元指数的根本依靠。
市场对美国经济步入衰退已产生持久担忧。2019年初开始的10年期和3个月美债收益率倒挂引发市场恐慌，8月中旬10年期与2年期国债收益率也出现倒挂。市场之所以持续关注美债长短端收益率倒挂的进展，是因为历史上几乎每一次“倒挂”都伴随着大约一年后美国经济步入衰退的教训，因此当前市场对美国经济数据质量有着极高的敏感性。
本次美元指数下跌起始于不佳的经济数据。本次美元指数的下跌始于2月21日，因当日公布的美国2月服务业PMI和制造业PMI均远不及预期，尤其是服务业PMI意外低于50荣枯线，创2013年11月以来新低。服务业占美国经济最大比重，不佳的经济数据令市场对美国经济放缓的担忧再起，叠加新冠疫情的恐慌情绪，美元指数从三年高位跌落，并一路走低。信心的缺失有可能将导致市场预期方向的掉转改变，进而影响市场行为，导致美国经济被过度看空，美国国内经济增速或将进一步放缓。
美元指数仍将保持强势
当前，美欧等主要经济体的政策利率已经降至危机后的最低，并施行了大规模宽松，货币政策空间有限。但由新冠肺炎疫情引发的恐慌情绪难以平和，不确定性依然高企，金融市场波动持续。预计全球市场对美元的需求旺盛，美元指数后期走势更依赖于疫情走势和经济基本面。
新冠病毒疫情是当前最大的不确定性。世界卫生组织（WHO）已宣布新冠病毒疫情构成全球大流行，各国的防控措施每小时都在升级，新冠病毒的传播将成为影响全球所有金融市场最重要的不确定性因素。在出现有效治疗方案或疫苗之前，唯一有效的应对措施就是全力以赴进行隔离，这将不可避免地对全球经济造成冲击。当前各国已经形成密不可分的产业链分工，成为相互依赖相互制约的共生体，短期冲击暂且能够消化，但长期的生产停滞将带来难以预估的影响。
从当前疫情传播情况看来，欧洲的疫情形势远比美国严峻，疫情对欧元区经济的冲击将远大于美国，加之因为疫情而衍生出的对医疗、互联网等美国强势产业的需求将对美国经济有利，美元指数将因此被推高。
美国经济能否保持强劲是支撑美元指数的根本。前文指出，美元指数走势与美欧经济周期和货币政策联系紧密。在全球央行普遍放量宽松的背景下，经济基本面是影响货币走势的关键。3月15日美联储降息公告中指出，美国固定资产投资和出口普遍偏弱，但消费市场强劲，就业市场稳定。因此，美国经济前景更依赖于疫情的冲击。
其中，原油价格的大幅波动将造成较大风险。当前，因新冠疫情造成全球经济活动暂缓，石油需求承压。俄罗斯和沙特在全球抗疫关头意外发起石油价格战，原油价格已迅速跌至四年低位。石油价格的下跌将直接打击高开采成本的美国页岩油产业，由于美国的页岩油企业是高收益债券的主要发行方，油价下跌也将推升能源企业的违约风险，从而影响美国经济基本面，这将对美元指数造成压力。
非美货币走势对美元指数的影响值得关注。考虑到美元指数的组成，其他非美货币走势对美元指数的影响也值得关注。主要非美经济体的经济基本面较2019年并没有明显变化。欧元区持续萎靡不振，英国脱欧贸易谈判仍充满不确定性，美加形成的北美经济共同体依然牢固，加之欧央行加大QE，英国央行和加拿大央行也已及时降息，欧元、英镑、加元等货币预计难有起色，这将继续支撑美指高位。不过，市场上的避险情绪或将继续推高日元和瑞郎，在一定程度上对美元指数形成压力。
综上所言，因为新冠疫情导致的不确定性使避险和恐慌情绪蔓延，对实体经济造成冲击，全球金融市场大幅波动。市场对美国经济基本面的担忧得以释放，美元指数快速下行，但因金融资产价格下跌引发流动性需求，美元受到市场追捧。展望后市，新冠病毒疫情是当前最大的不确定性，对经济基本面和金融市场的影响难以估量，各国央行纷纷出台政策安抚市场，但政策空间有限。全球范围内看，美国经济相对强劲，美元需求依然旺盛，美元指数仍将大概率高位波动。
（作者系经济学博士，供职于中国建设银行总行金融市场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