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时报记者 金凌
在期货圈里引起轩然大波的“期货公司PK文华财经”事件有了新进展——文华终于让步。
昨日，文华财经发布公告，除了向期货公司和广大投资者表达歉意外，公司还表示已完成符合穿透式监管要求的中台系统解决方案，并决定向各期货公司免费提供中台系统的全套软件产品和相关技术支持。同时，期货公司在本地部署文华中台之前，文华财经可以提供过渡直连方案，保障基本交易功能，但投资者暂时无法使用条件单等功能。
道歉+技术支持免费
翻看文华财经发布的公告，标题为“拿出一切努力，配合穿透式监管平稳落实”，一方面是诚恳道歉，另一方面公司在解决问题方面提出了最新方案。
“文华诚挚感谢监管机构、各期货公司和广大投资者多年来对公司的包容、体谅和支持，并郑重承诺，我们将拿出一切努力，配合穿透式监管要求的落实。”
“文华自成立以来，一直追求通过领先的技术手段给投资者带来最佳的交易体验。在发展过程中，由于我们片面追求产品与服务的创新而忽略了最新的监管趋势，使得我们向市场提供符合监管要求产品的进度有所滞后；同时也因为我们的傲慢自大，伤害了与我们合作多年的期货公司的感情，给广大期货投资者带来了困扰，给社会造成了负面影响，对此我们向期货公司、期货投资者以及广大公众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文华财经用这样的两段内容给公告做了开头，有意为此前持续发酵的对峙情绪降温，从态度上软化。
该公司同时表示，经过研发团队努力，现已完成可以符合穿透式监管要求的中台系统解决方案。为尽快推进安装部署工作，决定向各期货公司免费提供中台系统的全套软件产品和相关技术支持。
此前文华财经曾向期货公司提出过本地部署服务器的方案，当时要求期货公司同时承担硬件和软件费用，如今表态免费提供中台系统的全套软件产品和相关技术支持，可以说是就之前方案做出了一定让步。
为了安抚移动端交易客户，在期货公司部署系统前，文华财经还提出了一个过渡方案。文华财经称，考虑到期货公司可能因种种特殊原因无法及时安装部署中台系统，为最大程度保障客户服务的连续性，公司参照同行业其他软件的技术实现方式，推出过渡性的wh6直连版方案，并向期货公司提交了上线申请。该方案期货公司无需投入设备和网络，也不发生其他费用。新版wh6软件上线后，客户指令直连期货公司的网关，可保障基本交易功能不受影响，但投资者暂时无法使用条件单、损赢单、画线下单等需要期货公司中台系统支持的云端交易功能。
皮球踢回期货公司？
今年1月10日，中信期货、永安期货、华泰期货、海通期货、南华期货、广发期货、招商期货等一批国内头部期货公司纷纷发布公告，宣布将于1月17日或1月20日起暂停文华财经的交易接入，近乎宣布文华财经“死刑”。
期货公司纷纷表示，由于文华客户端软件不符合证监会监管穿透式监管要求，将于1月17日或1月20日，暂停文华财经的交易接入。届时，使用文华软件的投资者，将无法进行交易登录，无法使用查询和交易等功能。
文华财经移动端交易软件的合规问题及其与期货公司的对峙问题由来已久。有期货公司高管向证券时报记者表示，本次事件背景是监管部门对期货市场提出穿透式监管要求，要求期货公司客户交易直接接入期货公司服务器，文华财经原有的中继服务器模式不符合相关规定。
2019年11月20日，上期所、大商所、郑商所统一发布《关于落实穿透式监管相关要求的通知》，要求期货公司做好中继代理软件管理和认证工作，对于符合监管规定的中继代理软件，开通准入权限。
今年1月3日，广州期货、美尔雅期货、西部期货等多家期货公司相继发布提示性公告。文华财经此前回应称，公司已新出解决方案三，并且已经发到各个期货公司，但因为穿透式监管的技术升级需要经济投入，有的小期货公司不想投入，拒绝升级而已。“仅仅个别不做升级的小期货公司客户，会受到影响。”文华财经的一句“小期货公司”，在行业内引起诸多期货公司的不满。直到1月10日头部期货公司相继发出最终通牒，事件终于爆发到了顶点。
“这件事情已经发酵了几个月，此前文华提出过三种解决方案，其中前两种方案并不合规，第三种看似合规的方案需要期货公司增加部署本地服务器，少则七八台，多的甚至要20多台，而且文华还要求期货公司支付部署费用，显然我们不能接受。况且这种看似合规的方案实际上也有违规的隐忧，因为文华现在向客户有逐笔收费的业务，这就有截流客户数据的问题。”华东地区一家期货公司人士日前曾向记者表示。
业内人士表示，文华财经等于把皮球又踢回给了期货公司。文华提出最新方案，表态“向各期货公司免费提供中台系统的全套软件产品和相关技术支持”，免去了软件费用，虽然已有所让步，但本地部署服务器的硬件费用显然仍需期货公司自行支付，期货公司是否会接招还很难说。
矛盾早已埋下伏笔
“期货公司和文华财经打架，最后最受伤的其实是客户。很多客户习惯使用文华，如果最后真的一刀切，只能被迫更换移动端交易软件，刚开始用起来肯定会有不适应。”有期货从业者说。
据了解，文华随身行是国内期货行业里被广泛使用的移动端交易软件，据称使用人数超过400万，因此其一举一动牵扯面很广，在期货圈也格外引人关注。
实际上，2018年9月，文华财经移动端软件收费的问题就曾引发行业震动。公司当时通知，文华随身行APP的交易模块自2018年10月10日开始收费，投资者可预先激活钱包进行充值。进一步通知显示，收费范围包括通过随身行APP委托的所有国内期货、期权合约成交单，此项软件服务收费由文华收取，与期货公司无关。付费有充值卡扣费和包年两个标准，充值卡扣费为0.2元/手，包年收费为720元/交易账号/年，需指定一个交易账号。
这一费率看似不高，实际堪比期货公司，对比业内当时的意见很大。“充值卡扣费0.2元/手，如果只是交易一些手续费比较低的品种，那文华这个收费标准已经快赶上期货公司了，现在很多期货公司手续费也就收到了交易所手续费的1.1倍左右，而且文华是按手数逐笔扣费，没有交易所和期货公司的平今优惠。”有业内人士称。
投资者意见大，期货公司实际也有很多吐槽。“文华财经是期货公司客户端的供应商，以往资讯、风控、交易都是找期货公司收取费用的，这次移动端收费，就有一个重复投入和收费的问题。而且以往文华财经和期货公司收费方式也很奇葩，同样软件按照期货公司分类评级来收费，评级越高的收费标准就越高，而不是按照期货公司用户数量来收费，价格这几年也是水涨船高。”华南某期货公司负责人称。
此次文华因穿透式监管合规问题与期货公司发生的摩擦将这种对抗情绪显性化。“究竟是共生关系还是寄生关系，到底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文华可能还是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定位，想要几方都收费，这里可能就会有问题。”一位资深期货业人士感慨。
做大收入的诉求
文华财经主营业务是研发销售期货行情、交易软件。公司官网称自己是金融科技公司，由一个痴迷于技术，相信技术能改变生活的电脑工程师于1996年创立。文华的产品已经打入40家证券公司、146家期货公司和1510家投资管理公司。
文华财经曾经还是一家拟IPO公司，公司早在2015年11月就报送了材料申请在创业板上市，2017年4月预披露更新，但在2018年4月终止审核。值得注意的是，作为一家软件服务商，文华财经还通过香港中一期货涉足外盘经纪业务，中一期货的广告经常会在文华财经软件中弹出。
资料显示，中一期货2011年在香港成立，2013年取得香港证监会期货合约交易牌照，既是文华财经的客户，也是其关联公司。文华财经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尚守哲持有中一期货90%的股权，中一期货另一名股东即曾任新加坡交易所交易总监的戴荣志（TEY Eng Chee）持股10%。文华财经预披露的IPO招股书显示，中一期货主营国际商品期货和金融期货经纪业务，文华财经为其提供软件技术服务。中一期货2014年时业务刚刚起步，当年营收-0.18万港币，亏损302万港币；2015年上半年营收增至22.14万港币，但仍亏损155.3万港币。不过，2016年该公司业绩大幅提高，营业收入达到3860万港币，净利润1324万港币。
“文华最近几年在收入方面的激进狼性可能和公司IPO失败也有关系。”有接近文华的人士向记者表示。据其介绍，文华2018年的移动端收费让公司尝到了甜头，“听说这块带来的收入远远高于大家的想象。”
据证券时报记者了解，除文华随身行APP被普遍使用外，期货移动端软件还有各家期货公司基于澎博财经博易大师系统的软件，以及各家期货公司与恒生合作开发的定制化APP。近期，同花顺等软件公司也开始介入期货交易这块市场。
“虽然这次文华让步了，但最终结果还很难说。2018年文华的收费事件让很多期货公司有了新想法，可以肯定的是，双方的关系应该很难再回到从前那样了。” 上述资深期货业人士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