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共中央、国务院下发《关于新时代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意见》一文,时隔两年重提“支持发展民营银行、社区银行等中小金融机构”,在两会期间这一时间点上,引得各位人大代表纷纷对此建言献策。
券商中国记者注意到,全国人大代表、中国人民银行南京分行党委书记、行长郭新明的提案就指出,民营银行正逐渐由“求生存”向“谋发展”转变,但却面临监管体系不完善、自身经营风险和资本补充渠道单一等问题。他建议进一步完善监管制度和政策框架,为民营银行发展营造更加公平、更有效率的市场环境。
全国人大代表、苏宁控股集团董事长张近东在2020年两会建议中也提出,建立完善全面、互联互通的地方小微企业政策执行和信息集成的综合体系,加大金融扶持的基础上引入产业力量,多方合力破解小微企业融资“冰山”。
政策周期特征明显
自2012年银监会发布《关于鼓励和引导民间资本进入银行业的实施意见》指出民营企业可以通过发起设立、认购新股、受让股权、并购重组等方式投资银行业金融机构以来,到2013年国务院首次提出尝试由民间资本发起设立自担风险的民营银行。民营资本参与银行的热情被逐渐引爆,一大批公司前赴后继参与规划。
2014年3月,银监会确定了民营银行的首批试点名单。2014年-2017年间共有17家,其中2017年开业的民营银行共9家。
然而 2017年后半年进入银行发展的瓶颈期。经济企稳叠加政策趋严,民营银行注册资本提高至20 亿元,且股东要承担连带责任,市场逐渐回归理性,多家申筹的企业纷纷宣布退出,包括亚宝药业、朗玛信息等。
沉寂两年后,2019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加强金融服务民营企业的若干意见》,要求进一步落实支持民营企业,特别是帮助小微企业解决融资难和融资贵的问题后,又迎来一波民营银行的批筹浪潮。2019年9月28日,江西裕民银行从批筹到成立仅用了四个月,成为第18家开业的民营银行。今年4月,全国第19家民营银行——无锡锡商银行股份有限公司也正式开业。
分析人士认为,整个民营银行圈内一个明显的现象是,我国民营银行的批筹时间呈现典型的政策周期特征,且与小微企业金融新政的扶持紧密相关。这点与民营企业自身的定位也不谋而合。
时隔两年重提发展民营银行和社区银行,意义在何?一家大型券商银行业研究员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分析道,建设发展多层次的金融市场其实一直都在路上,此次疫情确实起到一定的催化作用。受疫情对经济的负面影响,需要大力推行宽信用措施来抵御,支持中小企业机构,拓宽信用渠道。
“两头小中间大”,偏向同业存放
目前开业的19家民营银行中,天风证券将其大致分为互联网巨头系和传统类银行两大类,其中后者可进一步分为供应链金融和特定区域银行两类。
互联网银行吸金能力最强,微众银行、网商银行、新网银行背后股东分别是腾讯、阿里、小米。区域型银行聚焦服务特定区域的特定客户群,银行业务范围限于省内。而供应链金融类民营银行是围绕股东所在产业链上下游企业群展开服务。去年末,苏宁易购供应链金融余额就达到110亿元,占总资产的六分之一,累计交易量近300亿元。
截止到目前,共有14家披露2019年年度报告,其中跻身千亿资产规模梯队的有两家:微众银行和网商银行,这两家以4308亿元的总资产瓜分民营银行总资产的半壁江山。其中微众银行以2912亿元总资产甩出第二名网商银行一倍之多,同比增长32%。
总资产在200亿-1000亿共有8家,苏宁银行表现最为亮眼,总资产639亿,增长率高达97%。苏宁银行消费金融余额达到142.35亿元,同比新增136.98亿元,增幅近26倍。100亿以下共3家,包括中关村银行、客商银行,以及2017年才开始步入正轨的华通银行和吉林亿联银行,后者仅以96亿排在最末。
由此可见,头部玩家的“马太效应”虽已初步显现,但并非简单的两极分化。2019年中国民营银行发展格局整体呈现“两头小,中间大”的橄榄球态势,成长空间依旧巨大。从不良率上来看,民营银行均在1.5%以下。
民营银行从2014年的第一家获批,至今已走过5个年头,为何却始终做不大?受访的业内人士认为,民营银行的困境是全方位的。首先第一阶段,民营银行最大的问题应该是战略规划和公司治理问题。战略规划就是要找到差异化定位,否则在银行这个偏同质化的行业里,民营银行作为“后来者”,不具备竞争力。
一位银行业分析师表示,以网商银行和微众银行为代表,两家互联网银行依托股东资源拥有广泛的客户群体,数量超越了传统的全国性银行。网商银行的第一大股东是蚂蚁金服,背靠阿里,主要服务对象是商家、经营者,拳头产品就是“网商贷”和“旺农贷”。
而微众银行背靠腾讯的流量优势,主要发展个人和小微企业的消费信贷业务,对应产品分别为针对个人信贷的“微粒贷”和针对小微企业的“微业贷”。这二者与传统银行客户群体形成了较为明显的分层。
而公司治理主要是牵涉到股权方面的问题。股权若太集中于个别民营股东,股东诉求和经营战略的关系理顺就挺难;股权太分散,如何防止形成内部人控制又是一个难题。“部分民营银行可能第一阶段都还没过。我们能看到做的比较好的民营银行,第一阶段的难题是基本解决。”一位分析师对记者总结道。
第二个阶段是才是负债困难问题。负债基础约等于客户基础,大部分民营银行成立时间较短,在揽储层面上难度肯定大,客户基础差是正常的。
从民营银行整体数据来看,对于新入局者确实有资本充足率太高的问题。但拿头部民营银行来说,却是处于存贷比高、资本充足率比较紧张的状态。
券商中国记者注意到,因为“一行一店”的监管政策限制,对于只有一个物理网点的民营银行,拉存款只能依赖线上运营和同业负债。可是根据《同业拆借管理办法》规定,民营银行两年之内无法进入同业拆借市场开展流动性管理,所以年限不够的银行拆入资金做不了。
卖出回购金融资产需要标的,并且监管趋严、要求更规范化,短时间内也难以扩张,因此大部分民营银行都将重点放在同业存放上,以总资产排名第一的微众银行为例,该行去年的同业存放达到163亿。
民营银行如何破局?2020年3月13日在银保监会国新办新闻发布会上,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首席检查官杨丽平在介绍“金融支持产业链协同复工复产”相关工作时的回答或许能提供启发。“民营银行以互联网经营为特点,吸存能力较差。鼓励政策性银行、商业银行加强与主要依靠互联网运营的民营银行的业务合作,一方有资金,一方有大数据,为小微企业精准滴灌,提高复工复产小微企业的贷款可获得性。”
为何留不住人?
民营银行高管的频繁变动,也已成为行业内颇为关注的一个话题。而据记者梳理,最近一次的人士变动是4月23日,原新网银行行长赵卫星卸任,将担任小米金融副总裁。
去年3月,网商银行召开了董事会,蚂蚁金服董事长兼CEO井贤栋将卸任网商银行董事长,由蚂蚁金服总裁胡晓明接任,网商银行副行长金晓龙升任网商银行行长。同年6月,富民银行行长孙中东辞职。
2018年,共有上海华瑞银行、吉林亿联银行、湖南三湘银行、重庆富民银行、福建华通银行、武汉众邦银行7家民营银行的董事长或行长的人选变更调整。
早在2015年9月到11月期间,微众银行两位高管——行长曹彤和副行长征郑新林的接连出走,引起不少关注。据悉,曹彤先后曾任中信银行副行长、进出口银行副行长。
对于民营银行来说,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拥有全牌照资质,在经营管理上,拥有一定的自主权,包括人事管理等不受任何政府部门的干涉和控制,却为何留不住人?
某大型券商银行业分析师认为,可能主要是成立初期的磨合问题。许多民营银行行长之前都是在比较成熟的传统银行工作,拥有管理成熟银行的经验,部分人可能会出现磨合问题。而且民营银行也没最初预期发展得那么好。另一家券商金融业首席也认为,民营银行刚起步总是不稳定的,部分高管离职属于正常现象。